白衣怀则烟

【故事编写】 【如意传[暂定】

之一
琴,华衣,枫叶
        秋风萧瑟吹落枫叶,夕阳倾洒遍地金红,歇脚亭内华衣男子怀抱古琴似在待人。他半阖着眼,神态慵懒,以手托腮对那空荡荡的官道,随霞光渐浓,败兴之色愈现。恰逢时,远方有着青衫者身影愈近,这翩翩贵公子态之人猝尔扬眉,瞪大了眼往那处瞧。
         青衫人头上一顶竹帽遮面使人瞧不清其人,身上无甚行李,唯有一包裹于肩,一锦盒于怀。华衣者忙摆琴拨弦,铮铮琴声现官道引那青衫人途路望。见华衣者面容,忽显诧异神色。
         华衣者拂衣起,由亭内往外一纵身,对青衫人拱手:“已是许久未见楚兄,但搂个锦盒便当宝的习惯却是未减半分。”楚然一愣,敛了情绪,暗自怀紧了锦盒复答:“胡兄是好兴致,在官道旁等到此时,也不怕这太阳落了进不得城。”他嘴里说着,脚步只在人下来时一顿,复又疾步往前了,胡枫不恼,随手收了那古琴,随人往那城门去。
        抢在城门关前入了龙城,楚然似方想起一般环视左右欲寻胡枫,四顾无人正待缓气,冷不丁有人拍肩,胡枫晃荡着他那繁复花纹的大袖:“楚兄这步子,倒是一如既往的慢,我可在这待了你许久了。”他拉着楚然,一晃眼身边便换了场景,似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,仆人来往穿梭檐下,对突然出现的两人并无半分异样神色。
         二人沿着长廊到一房内,楚然打量着屋内朴素摆设:“这房间布置的不错,当是乔景自个儿的主意。”话语带着笃定,胡枫瞪了眼有些气急,正待驳论,自门外步入一人,摇扇的手一打,疾步至楚然面前:“然哥你怎么来龙城了?”又转向胡枫“是你让他来的?”胡枫垂首未语,提手斟茶两杯,递与楚然一杯,本欲自饮一杯,又悄悄扫人一眼,把茶杯递了去。
         乔景扯了胡枫出去,两人私语半响,只听得最后乔景那句“到底是你对你楚兄好,拿我这做个过河筏子。”又过一盏茶的时候,听得人“呀”了一声,胡枫抢先进来站在楚然后面,乔景恰对上楚然满是好奇的双眸,摊手道了段:“明儿我爹发话,要请位老资格出来,胡枫听了便想着你那如意。只是咱也拿不稳,毕竟明日人多眼杂的,这如意好歹是个宝器,便是出了事,乔家也是不担责的,楚兄自个儿斟酌?”
        听罢此言,楚然搂紧怀中盒匣,瞧他面色凝重,盯着那盒子似乎内心活动良多。许久,他叹了口气:“既然你这么觉得,那便去吧,也是个机缘。”
         翌日,楚然随乔景一众到那龙城正中的大榕树旁,被人安置了茶桌坐在临时搭的草棚下,看着四周人衣着繁复者渐多,布衣者愈少。至日头斜上,榕树下那根香燃烧殆尽,方有人到那香台旁,予四周一拱手:“在下是这龙城地头一位中人,头回来讨您们这大的差事,实乃惶恐,小的既无薄面可用,也无后头可依,权做中人调解这龙城周边现今闹的这些事儿。各位老爷行个好,别在龙城中央闹大事。”
         待人下去,便过来个彪形大汉,也是朝着四周拘了一瞬,声若鸣钟:“我是外头青连山的,各位当个公道,这另一处的丘笼山它仗了龙城乔家的势,要清了我山头的珍草名药,说是献给乔家三姑娘补身子,却是苍了天,那百年红猩草是给精怪固根的,给乔家三姑娘算个什么事?我这处不给,它那条黄鼠狼连夜寻摸来,杀了两个看药圃的小妖,清空了我那珍草园子,还毁了不少好苗,这账找它它也不算,上门要个说法还被乔家派去的人打了回来。我知道我这事小,但各位爷可得开开恩,青连山这些年植出的珍品可没少给大爷们献,怎么现在连个理都寻不回了呢。”听到这,乔景有些耐不住了,他乔家乐善好施的名头才打了几年,被这精怪一说,那周围的窃窃私语一将出不知打了几个折扣。
         而那丘笼山的当家——一位身形瘦弱的书生行地不急不缓,上了跟前是踏踏实实给乔家拘个礼,尖细的声扬起:“这事,我丘笼山认,却也不认。”那大汉急了欲往前,却被一旁人拦了。那人瞥那一眼,吊着嗓子接着道:“丘笼山是上去求过药,为的不是百年红猩草,为的是你那三百年的活灵芝,那玩意可不在你药圃里。再说了,这只欲取一块鲜活的给三姑娘入药,你不愿给,我便去伏春沟寻老伙计要了,为了块灵芝杀人,丘笼山可没那能耐。倒是你青连山,上回在伏春沟去了条小狐狸的命,说是失手却也没见赔罪的,人家老祖上你青连山寻犯人你们却道没这事,还搬了祁城王家说话,联了梧华峰的苍鸟堵了人家回程路,把狐狸们打的体无完肤的回去,只道有无这事罢。”乔景方放心提盏嘬口茶偏头与楚然解释这几家脉序,却瞧着那处“人”愈来愈多,声儿也愈来愈大,似是进了那蜂窝一般,无处无嗡嗡声响。
         却突有洪雷乍响,众人一愣皆抬头望向那榕树树冠。只看那树冠摇晃一会,捧出个白胡子老头来,乔景“哟”了声,上前到那树下:“老爷子,你舍得出来了?”老头白眼一翻,从那树上跳下来,戳着乔景的脑袋:“你个小崽子跟你爹把这等琐事排在我这,不就是希望老头子下来给你们把这事给平了?可……”老头往四周张望一番,对着楚然那招手“那个抱着盒子当命的小子,上来。”
         顶着八方射来的目光,楚然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去,踌躇踱过人群自动散开的路,到那榕树下不发一语,乔景拉其于身后,凑近老头低声:“这可是我哥们,你别搞什么幺蛾子,把这事解决了要啥好处都行。”老头恍若未闻,勾勾手指让楚然上前,见人不动,上前去夺了那匣子。楚然只觉一阵风,那护的宝一般的木匣瞬间易主,他有些急了,腾起身形纵跃向前,却撞在一道无形屏障倒在地上,急急起身的他发鬓散乱衣衫脏污恍若未觉,只对着那匣子口中喃喃。
         却道老头抢了匣子只是捧好了盯着它,便再没动作,待外头已有人诸多不耐后,他念了句什么,又抛向楚然那,对着众人道:“提你们那些有的没的人证来,让这小子带着匣子绕一圈,就这点事也要吵着老爷子困觉。”嗤了一声他转向乔景“以后再解决事这么叽叽歪歪的,你家地窖里头的玩意可别想要了,自去寻你老祖宗请罪去。”说完他自上树去了,留乔楚二人面面相觑。
         至傍晚,楚然方将此间事清了,点了几个山头十几位小妖出来,团做一齐,还未审便有人招了。妄统东南的铜陵虎看龙城四周这大妖小妖均是各自为战,遣了位身边人来使了重金妄图来这搅搅浑水。却未曾想那人只草草行事,随意寻摸几个小统领便交了差回去了,这几个小妖倒也对得起那份报酬,东做西嫁祸的功夫也让消息不大流通的几帮人瞬间乱了和气。但事说白了也就是个挑拨计,在楚然看来,让这帮人在城外打一架,瞧哪方服了把消息一通,事立马便结了。
         可他并不关心事情之后的动向,只是愈发搂紧了怀中的匣子,把话递给乔景只当了解,便自往乔宅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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